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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我在瑞典的同学,是《纽约时报》驻阿富汗记者的助手,不久前和那名记者一起被塔利班绑架,英军救出那名记者,他被打死,而且尸体被丢下没管

今天一早,我刚到办公室打开电脑,MSN上跳出来巴拉圭的记者Natalia发来的信息,“你看了电邮没有?”

Natalia是我去瑞典FOJO项目培训的同学,这一批同学来自南美,非洲,亚洲。他们平时爱叽叽瓜瓜地电邮来,电邮去,我经常不看。

我去查了电邮,果然有一封他们的信,一打开是伊朗的女孩Azadeh Akbari发来的,后来跟了很多其他人的电邮,我瞄了一眼,心就抽紧了, 我看到“Sultan and from his funeral”的字样,是我们在阿富汗的同学死了。

(图中的男士就是Sultan,这是我们班同学在瑞典的卡尔玛)


我一下子浮现出Sultan的样子,一个非常热心,特别有绅士风度,一点都不像来自我们想像中的阿富汗的阿富汗记者。我记得他替一家外国的著名媒体工作(我查了一下,他担任《纽约时报》驻阿富汗记者的助手),他30多岁,有两个年幼的孩子。

他这么年轻,去世后,他的家人怎么办,孩子怎么办。前不久,我外婆去世,我一点都不难过,反而为我的福气很好的外婆祝褔。但Sultan的死,让我难以置信,而且实在是很难过。他和我是同龄人,上有老,下有小,是绝对不可以有死的奢侈的年龄。看来,一个人能在可以死的时候死去,也是一种福气。

Sultan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阿富汗人,在瑞典期间,我还得出一个结论,外面的媒体对阿富汗人的描述,与真实的阿富汗人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。就像以前外媒对中国人的生活的描述也是失真的。

我曾经相信,阿富汗其实可能是个生活很安全的地方。

Sultan有很新潮的数码相机,人长的又很和气与精神,穿着又很时尚,是我们这群人中的一个和事佬大哥型的人物。唯一让我记得他是穆斯林的是,有一次我们去丹麦玩,在一起住的宿舍里,拿出一块毯子,作祈祷。他说他每天都要祈祷。

但是他却死了。

http://www.washingtonpost.com/wp-dyn/content/article/2009/09/08/AR2009090800479.html这是《华盛顿邮报》对他的事情的报道,我大概了解了过程:

Sultan为《纽约时报》的记者 Stephen Farrell服务,那个记者是爱尔兰人。前段时间,Sultan和那个记者一起被塔利班绑架。

9月9日(周三),英国驻阿富汗部队对塔利班发动了一次袭击。把爱尔兰记者Stephen Farrell救了出来,但在交火的过程中,Sultan被打死了。

让人难以接受的是,英国军队把Stephen Farrell救走了,把长着阿富汗人脸的Sultan的尸体却丢下没管,这件事让阿富汗的媒体充满了愤怒与悲伤。

在MSN上,巴拉圭记者Natalia对我说,我们要让Sultan的家人知道,我们都会怀念他。

此时我的耳边能清晰地回想起Sultan带着鼻音的俏皮的声音,开玩笑时他的夸张三段式的大鸟般的大笑声,看到他吃饭时,他的比别人略大的双手握着刀叉。我想起,我们这班同学在斯德哥尔摩各自回国那天,Sultan好几次去机场送别其他同学,我当时一边觉的这家伙很“面”,这么多愁善感干什么,一边也觉的他对其他人确实不错。

但《华盛顿邮报》上说,他的尸体被裹上了白布,举行了葬礼。这么活泼的人居然被裹成了蚕茧,令我的心抽紧。

走好,Sultan,我的阿富汗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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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华峰

何华峰

77篇文章 11年前更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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